如果今日永不结束的话
Pairing：Destiel
Rating：G
Summary：关键词：如果今日永不结束的话、Leviathan
巴勒斯坦，约旦河，世纪初创。此时的大地空虚混沌，海水汹涌而包罗万象，海岸却潮湿而满目荒凉。Castiel还记得自己站在提比哩亚的海边，凝视一条正在努力往岸上扑腾的灰鱼，他年长的兄弟这样告诉他，别踩到那条鱼了Cassie，那条鱼还大有用处呢。他颔首而后闭目冥想，再睁开眼便是1500年后，也可能是2000年。滔天的洪水慢慢消褪，Castiel看到那座37英尺高的巴别塔轰然崩塌在炎炎烈日之下，带起沙土漫天，四周的一切尽是土色。人类尖声喊着天降神谴，惊惧而失措。从那时起Castiel便看得很清楚，这就是人类，他们不会轻言放弃，或根本是永不言弃，但当他们妄图参透上帝的旨意时，这一切又是多么无稽而可笑。
再后来便是该隐和亚伯，大卫和歌利亚……那些记忆足够长久到丰盈起他身后庞大的羽翼，为他积攒永恒的年岁与力量。对Castiel而言，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无非都是在以新的方式重复着旧的历史，日光之下，再无新鲜事。
然而，就是在这个时候，由一道指令开始，连他已有过的数千年的记忆也无法与之比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。他有了一个故事，非比寻常的故事：谁能想到，阻止天启降世的会是两个男孩，一个酗酒者，还有一个堕天使？他们颠覆了结局，抛开了一切规则以及命运，将自由和选择权紧握于手，听上去波澜壮阔而又荡气回肠。自那之后，除了永恒的星期二，Castiel开始向往起一些别的东西：Jimmy的风衣，蓝色领带，汉堡，Impala柔软的后座，公园里的长凳，冰镇啤酒，带着体温的护身符，Sam絮絮叨叨的留言，还有Dean。
Dean……
一切都算尽如人意，在事情变得十分糟糕之前，在天启降世之前，在为了策反拉斐尔而开启内战之前，在与Crowley合作打开炼狱之前，在第一次对Winchester兄弟说出谎言之前，在推倒Sam的精神屏障之前……
在这一切发生过的事情里，埋藏在Castiel内心深处的疑惑从未停止膨胀过。那些长久以来维持他不断走下去的信仰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碎敲烂，他一边做着或对或错的决定，一边寻找答案。可他隐约发现，正如Crowley所说，他们最大的不同是掌管地狱的魔王知道自己是谁，而Castiel却不，他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为何而战。他的那些问题既无处展示，也无从倾诉。有时候就是什么也没有，没有改变命运的方法，没有靠近一个人类的方法。什么也没有。没有立场。没有答案。
这个季节的空气本是干爽的，但因为一场正在酝酿的暴雨而变得异常粘稠湿热，对一具开始腐烂的肉体来说这种天气糟糕透顶。世界在Castiel的眼中另有一番姿态，在炼狱被打开之后，利维坦和数以万计的灵魂在他体内翻滚，他的天空变得厚重发红，如一道沉重的瘀伤，安静地张牙舞爪着。
车窗上的雨刷很认真地工作着，不远处的红灯并不刺眼，但司机突然就觉得不耐烦了。他重重拍下喇叭然后伴着蓦然的鸣叫声踩油门冲了出去。Castiel的手掌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，即将迎面撞上的两辆车被改变了轨迹，擦着彼此的车身呼啸而过。
闯红灯，和等了20秒后闯红灯，性质并没有区别。同样的，背叛，和忠诚过后的背叛，性质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。但这些对Castiel来说都已不再重要。他看着双掌上粘腻腥臭的血迹，耳边响起Sam的召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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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stiel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火圈，小心翼翼地拽紧身侧的风衣，他的脊背像是被锁链束缚住似的紧绷成一道笔直的线。火光如同日落黄昏时的残阳，跳动的光线穿过空气追随他的影子忽明忽暗。他沉默着听完所有的指控，终于抬起头来，孩子般委屈的目光毫不掩饰，暗哑的声音从喉间逸出，冰凉似水，“可我需要听人忠告的时候，你又在哪里呢？”
当Dean被心口骤然紧缩的压力惊醒时，Sam正在打包最后一件装备。他从沙发上坐起身，将双手插入口袋好藏起颤抖的手指。
“该出发了，Dean，我们必须在日出前赶到实验室。”Sam的面容有些憔悴，他冲着房间某个角落歪了歪头，踌躇了会儿才说，“况且时间一久Cas可能会撑不住。”
Dean一僵，彻底清醒过来，他猛然想起几小时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寻求帮助的天使（这或许不再是一个贴切的称呼）。Dean的视线落向墙角，那具破败不堪的躯体斜斜地靠在一边，血水顺着他的发丝缓慢地滑过有些面目全非的脸颊。
脑袋昏沉的天使虚弱地点着头，口齿不清地说，“我可以控制住他们。”
“如果他们那么想冲出来回到地狱去，那最好别让他们等太久。”Dean想让自己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不在乎。而Sam看了Dean一眼，只字未语地走出门。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。
Dean开始在房间内踱来踱去，走到一头后折回再走，皮肤下涌动着轰鸣不止的狂躁。
“我很愧疚，Dean，对于你和Sam。”
被身边喃喃自语般的声音惊醒，Dean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，靠在墙边。
“如果我还有时间，还有力气，我一定会治好Sam……”
“这样的道歉会让你好受些吗？”
“不，……你呢？”
“完全没用。”
Castiel半睁着眼，平静地看着闪电劈下来，伴着大雨声在缺乏光线的房间里明晃晃的闪了几下，接着是滚雷。雨像是停不下来，打在窗上的声音在突然沉默下去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尖锐。Dean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起下得这么霸道，他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，他想着，如果大雨一直这样落下去，是否日出就不会降临？如果今日永不结束的话，如果所有将要流逝的都能留下，那样的话——
“雨会停的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雨会停的，等太阳升起来，一切都会回到最初。”
“怎么回到最初？！”这句话犹如一颗撞向引线的火星，Dean突然冲到那个角落，狠狠抓过他的双臂，直直地看着他，“对你来说，这一切还能回到最初吗？！”
隔着稀薄的光线，Dean死死盯着那双被血水冲刷过的深蓝色的眼睛。直到这一刻，Dean才想明白，原来他一直对他的陪伴有所依赖，在Cas不知道的时候，甚至是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。
“碰上这种烂事我们有哪次不是迎难而上？为什么你要选择和恶魔做交易？！”
无论是碰到一堆毫无头绪可言的烂摊子，还是心绪低落的深夜，任性地把天使召唤到身边，看到对方眉头轻皱，歪着脑袋露出不解的神情，他就可以放松下来肆无忌惮地笑一笑，然后睡上一场格外安心的好觉。
“我们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？我算是你的什么人？为什么不来找我？为什么对我隐瞒？！”
也许任意妄为的那个人是我也说不定。拜托，那是Cas，他可是个天使！Dean总是这样想。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不会迷茫或者动摇，以为那些短暂的艰涩的沉默之后的回答都是真的，以为他真的可以一个人搞定一切。
“你明明有一千种方法可以阻止我去妨碍你，Castiel，可你他妈的偏偏选择了伤害Sam！”Dean紧握着的拳重重打在旁边纯白透明的矮桌上，霎时玻璃破裂，发出巨大的响声碎片落满地。
Castiel安静地坐在那里，任飞起的碎片震打在身上，他低着头，残破的脸在光线下苍白得快要透明。他想起了很久前的某一天在地狱中握住的那双手腕，想起了某个回荡着笑声的酒吧后巷……
”Good things do happen……这是你告诉我的，你不觉得讽刺吗？“
你让我永远保持希望，就是为了知道失去时可以多么的痛苦与绝望？
“我要怎么原谅你？这太难了，Cas，太难了……”
因为我根本无法原谅我自己。
一阵哽咽声响起，接下来是重重的拥抱。
“你听着，Cas，你得自己把这些烂摊子收拾干净。”
“我们重新打开炼狱，将那些灵魂和该死的利维坦放回去，然后把原来那个呆头呆脑的你变回来。”
“你还得负责治好Sam，如果你的力量不够，那么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。饭总得一口一口吃，我们可以慢慢来。”
Dean的语气平稳得好似在谈论天气，眼睛里却掉落出晶莹的液体。
他们其实都很清楚，许多事情都已经来不及了。
“你得亲自赎罪，听到了没有，Cas？”
Castiel慢慢回抱住上方颤抖的身体，他紧闭上双眼，任由腐朽的肉体被对方勒紧到隐隐作痛，手臂没有松开分毫。
“好的，Dean。”
如果大雨一直这样落下去，是否日出就不会降临？如果今日永不结束的话，如果所有将要流逝的都能留下……那样的话，我就不用如此害怕地想要留住你。只是用这种方式留住你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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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an坐进车内，他隔着车窗向外看了一眼，天渐渐彻底亮起来，冷风呼啸着吹向湖面，远处传来某座教堂的钟声。大雨停过之后，第一道曙光如期而至，新的一天随之开始。今天是星期四，Dean闭起眼睛，那又怎么样？他这样想着，转动了车钥匙，等着引擎慢慢加热；等着Sam和Bobby陆续坐上车；等着自己能在某一天忘记后备箱里还有一件风衣。
END